2023年12月3日 星期日

山地大猩猩的猩生逆境和社會安全網

每每發生什麼社會案件,像是青少年誤入歧途等等,就會有人說,要是他們在遭遇逆境時,有完善的社會安全網,也許可以拉他們一把。

社會安全網不只在人類社會中,為的是幫助人們度過逆境,在猩猩的社會中也是。

是的,大猩猩也有逆境,也有社會安全網。


圖片來源:World Wild Life

山地大猩猩的逆境


1978 年時,年僅四歲的一隻名為 Titus 的山地大猩猩(mountain gorilla)居住在東非的 Virunga 山脈,經歷了一系列不可思議的悲劇。牠的父親和兄弟被偷獵者殺害,隨著牠的部落重新組合,加上雄性大猩猩爭奪主導地位,另一隻大猩猩殺害了牠的妹妹。牠的母親和姐姐逃離了危險的情況,將牠留在新的社會秩序中照料自己。雖然之前有研究顯示,靈長類動在年幼時若經歷許多逆境,往往會活得較短,但是在 Titus 身上卻有不同的結果。牠不只與部落中剩下的成員建立了新的聯繫,最後還繁衍出比任何其他已知大猩猩更多的後代,在 2009 年去世時享年 35 歲,這對大猩猩來說是相當長壽的。

從很多跨領域的研究裡知道,早期生活逆境(early-life adversity, ELA)是許多物種的主要選擇壓力,且會影響健康和壽命。今年有一篇研究是根據保育組織 Dian Fossey Gorilla Fund (DFGF) 研究人員收集的數十年數據,分析了 DFGF 在 Rwanda 火山國家公園的 253 隻山地大猩猩的 55 年記錄,探討六種假定的 ELA 來源對生存的影響。

這六個大猩猩個逆境為:

1. 喪失父親 (paternal loss)
2. 喪失母親 (maternal loss)
3. 群體成員的幼猩被殺 (infanticide of a group member)
4. 群體的不穩定 (group instability)
5. 缺乏同齡的猩猩 (few age-mates)
6. 兄弟姐妹互相競爭 (a competing sibling)

從經歷了六個逆境的 Titus 身上可以看見,大猩猩有從早年逆境中重新振作的罕見能力。不論年幼的山地大猩猩的生活有多麼痛苦,如果這些靈長類動物能夠成年(在這項研究中定義為六歲),它們的壽命與其他大猩猩一樣長。事實上,像 Titus 這樣經歷了六種或全部逆境因素的大猩猩往往比同齡的猩猩活得更久,也許這是因為克服如此多逆境需要特別強壯、健康的動物。

山地大猩猩能夠在年幼時遭遇困境後仍然成長茁壯的原因尚不十分清楚,不過可能跟牠們的社會安全網有關。牠們生活在緊密結合的社群中,社交結構相對靈活,同一群體內就算有多位成年雄性大猩猩也能夠和諧地生活,即使領地有重疊,群體間也傾向於互相容忍。此外,這些猩猩生活的地方是受政府保護的,因此有豐富的食物來源,不需要擔心沒東西吃。

山地大猩猩的社會安全網:領養


母親對哺乳動物在營養獨立之前的生存至關重要,但許多社會性哺乳動物在營養獨立後仍與母親共同居住。在這些物種中,之後如果失去母親所引起的社會逆境會大幅降低個體的適應能力。在另一篇研究中,探討了山地大猩猩(Gorilla beringei)在經歷喪母的這個逆境時,社會安全網如何幫牠度過。

幾年前,有四隻母山地大猩猩離家出走,不僅離開了牠的伴侶,一隻生病的銀背大猩猩,同時也拋棄了尚未學會覓食的幼兒,大多數被母親遺棄的哺乳動物都有早死的風險。不過,這些小猩猩的叔叔,一隻名叫 Kubaha 的雄性大猩猩開始照顧牠們,並讓牠們睡在牠的窩裡。

註:山地大猩猩在三歲半前為幼兒,八歲為成年,在十二歲後,背部的毛會變成銀色,因此被叫銀背(silverback)。

這篇研究指出,像 Kubaha 這樣願意當寄養父親的情況在山地大猩猩常常中相當普遍。根據對盧旺達大猩猩基金會 Karisoke 研究中心 53 年數據的分析,當幼年山地大猩猩失去母親(有時也失去父親)時,整個猩群會提供緩衝逆境的社會安全網,使牠們不會面臨高死亡風險或失去在社會等級制度中的位置。

關於 Dian Fossey Gorilla Fund (DFGF)


如果你知道珍古德(Jane Goodall),那你也應該要知道 Dian Fossey,因為她是珍古德的學妹。

Dian Fossey 從小就喜歡動物,但大學時因為繼父的鼓勵而選擇唸商,其中一年暑假,跑去 Montana 的牧場工作,找回動動物的熱愛,回來後改念獸醫,但唸了以後覺得太難,又改念 occupational therapy,畢業後在醫院工作。期間因為看到去非洲玩回來的朋友的照片和在非洲旅行的故事,決定有一天一定要去非洲旅行。最後,她終於存到一筆錢去非洲,去了肯亞、坦尚尼亞、剛果和辛巴威。

她在坦尚尼亞的時候拜訪了 Dr. Louis Leakey,聊到了 Jane Goodall 在那關於黑猩猩的工作。之後她到剛果的時候,認識了野生動物攝影師,並加入他們找尋大猩猩和為牠們攝影的行列,然後 Dian 就決定要研究這些大猩猩。從非洲回來之後,她發表了很多她在非洲所見所聞的文章和照片,這些文章引起了 Dr. Louis Leakey 的注意,便問她要不要去非洲做長期的大猩猩研究計畫。

於是,她在 1966 年時回到非洲,在剛果的 Kabara meadow 研究大猩猩。1967 年時,因為剛果國內的政治因素離開,也因為境內危險,她轉到盧安達的 Volcanoes National Park 做研究,並在那裡建立 Karisoke Research Center。雖然她已經做了那麼多,但心底還是渴望一個學位,於是 1970 年的時候,她到劍橋的 Darwin College 的念博士,拜在 Dr. Robert Hinde 的門下,他也是 Jane Goodall 的指導教授,之後於 1974 年畢業,期間他在劍橋和非洲之前來回。她在非洲做研究的同時,意識到大猩猩的生存危機,雖然牠們不是獵人的目標,但常常掉入設給水牛和羚羊的陷阱裡。這期間,她和盜獵者起衝突,之後於 1985 年在非洲被殺害,兇手至今未知。

關於大猩猩的冷知識:每隻大猩猩的鼻紋是不一樣的,就像人類的指紋一樣,Dian 靠鼻紋分辨是哪隻大猩猩。


Articles:

Science | Gorillas in the wild often adopt young orphaned apes

Science | Mountain gorillas bounce back from rough childhoods better than many humans and other primates


Papers:

RE Morrison, W Eckardt, F Colchero et al. Social groups buffer maternal loss in mountain gorillas. eLife (2021) DOI: 10.7554/eLife.62939

RE Morrison, W Eckardt, TS Stoinski et al. Cumulative early-life adversity does not predict reduced adult longevity in wild gorillas. Current Biology (2023) DOI: 10.1016/j.cub.2023.04.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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